妻子保健品屏蔽丈夫微信不要家不要孩子
“女子感冒不就医光喝如新果汁离世”的新闻,杜军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凡是和保健品有关的消息,他总是第一时间关注到。
成都人陈杰因为父母深受保健品之害,成立了一个公司,专门帮助像他一样无助的者家人(详见本报1月23日6、7版)。杜军因为对妻子无计可施,找到陈杰。
杜军想把妻子从保健品里头拉出来,但又没什么好办法,“保健品把我的家拆了,我怎么做都拉不回她。”
杜军的妻子每天早上起床,先吃10多种维生素片,补锌补钙补铁、磷脂、海藻,以及蛋白粉,不吃早餐。
“满满一大把。”每次看妻子一口吞下,杜军都觉得说不出的怪异,“这些药片到底是什么?吃这么多不会有事吧。”
杜军42岁,妻子比他小3岁。两人生活在北方一个城市,有个女儿,有车有房。杜军是做实业的,有自己的公司,效益还行。这个生活富足的家庭,从杜军的妻子接触保健品后,开始分崩离析。
杜军和妻子结婚近10年,妻子是全职太太。2017年,杜军和妻子因为琐事吵了一架,妻子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再回来时,人就变了。”杜军至今也没弄明白,妻子消失的那一周做了什么,“我推测,她肯定是被朋友带去参加那个保健品的学习去了。”
妻子回来后,就整箱整箱往家带保健品。这是一个获得直销牌照的保健品,有外商投资背景。但在商务部直销网站上查询,它的直销区域并不包括杜军生活的城市。
杜军家的客厅宽敞明亮,视线极好,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整个城区。客厅角落处,堆着四五个纸箱,有半人高,有些空的,有些里面装着一瓶瓶的保健品,各种维生素、益生菌、蛋白粉……纸箱旁边则是两个大大的塑料袋,装的是保健品的空瓶子,“这都是她吃完的。”
这些保健品说明上的功能五花八门:辅助化学性肝损伤、改善记忆、补充维生素C……吃了大半年后,妻子突然提出自己要销售这种保健品,还说这是她的事业。
“说是一个月能收入3-5万元。”做实业的杜军苦笑,“我都不敢说我一个月能挣5万。”
从自己买保健品到开始卖,这一年多时间内,杜军估算妻子投入了20多万元。赚了多少呢?“我偷偷看过她的销售单,最多不过5000元。”杜军给出一个数字,“她用家人的身份证去买产品,3000多元一个会员,她可以获得积分。看着是她发展的会员,其实都是她自己出的钱。”
不过,对杜军来说,如今打水漂多少钱已不再重要,关键是妻子于其中,“被了,不要家不要孩子。”
杜军描述妻子每天的生活:早上七八点出门,晚上8点回来,然后一头钻进书房,关上门学习、上课。
“周末也是这样。孩子都不管了。女儿说妈妈好久没有带她去游乐场了。”杜军还记得以前,每个周末,她不是带女儿去班,就是陪着孩子去游乐场或看电影。
妻子和杜军逐渐形同陌。杜军只能通过朋友才知道她去了哪儿,在做什么。最近,妻子的微信也屏蔽了他。杜军彻底看不到妻子的动态。
2019年春节前的一天,杜军做好晚饭,给妻子发消息,让她回家吃饭。过了很久,妻子回复说,自己跟着团队的人去外地团建了。
这个春节,妻子也没在家过,和团队一起去外地过年,“我和孩子算是被抛弃在家,就这么过了个年。”
“谁说产品不好,她就。要么就是和我冷战,说我是她成功上的拦虎。”
早上把孩子送到学校后,他转到菜场买菜,然后去公司处理事情,中午赶回家给孩子做午饭,之后再回公司。
“刚开始,手忙脚乱,也不知道每天做啥,后来索性搞个菜谱出来,每天照着做。”杜军承认自己以前家务做得太少,孩子也主要靠妻子,现在的他做饭、洗衣、周末陪孩子复习功课。
杜军开始发牢骚,“你说,我一个男的,现在做成这样也可以了吧,还要我怎么做呢。”
在杜军眼中,妻子的全部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了保健品上。“她觉得效果好,说自己吃了之后,、气色都好很多。”
杜军的妻子开始让家人一起吃。她让孩子每天服用两三种维生素、益生菌;要求杜军服用男士维生素;还推荐给自己的父母。“她父亲有高血压,她说吃了这个保健品,可以把吃的药都停掉。”为此,她弟弟和她大吵一架。
他到妻子所在的产品团队,听了两次所谓的讲课,接受了团队负责人的一次面谈,几番下来,杜军感到。
“那里面的人看到就夸你,比如看到我老婆,就说:你最近在吃什么产品吧,气色很好啊。就是把你夸得花一样,让你相信这产品是真的好。”
他总结了团队宣讲的内容就是两大部分:一是这个产品功能强大;二是卖这个产品可以赚大钱。
杜军背着妻子,查看她的学习手册。着成、营销技巧、以及疑似医学健康的理论。他粗略翻了下,资料写着:85%的药品是无效的、40%的手术不需要做……
但妻子似乎已将这一套当作了:书房里有整本的日记,记录着她的学习。比如:在这里的一年,跟随公司走出了国门,第一次拿到护照……让我树立了正确的人生观,让我幸福感十足……
杜军的妻子还在团队的激励下,考取了各种职业技能证书,这让她信心大增,可这些证书在国家网站上都查不到。
可这些作用不大,杜军说,谈完产品,妻子又进入封闭的状态。“我再说其他的,她就说要和我离婚。”
他在网上联系到了一个和妻子卖同样保健品的卖家,对方曾做到100多人的团队,但最后还是退出。
对方告诉杜军,这个产品贵,很难卖,最后就是自己掏钱买,你想赚钱就要,“你老婆陷进去是因为没事做,被了。你现在越劝越起反作用,根本拉不回。”
一个月前,杜军开始看心理医生,“我整天就在想怎么办,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生意也不想去谈。”
“我不想这个家散了,对孩子不公平。”杜军如今害怕妻子说离婚,和记者见面时,他再三强调找一个人少的地方,怕被妻子知道,激怒她。
杜军恨保健品,可他更恨妻子所在的团队和组织,“她现在心都变狠了,不要家不要孩子,说走就走,没有任何留恋。太了。”
“我觉得我家是救不回来了。”杜军对反保健品群里那些“同病相怜”的人说,“现在和离婚也没区别。”
杜军坐在餐桌前,看着一包包保健品,有些走神,“这么好的家,为什么不能好好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