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燕园热议李泽厚与“80年代”
钱理群表示,80年代以来思想界有全局影响力的人,唯有李泽厚先生一人。但让他感到困惑的是,“到90年代后,就很可悲了,没有了”。
在刚过去的双休日,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院长杜维明将中国思想界多名中外学者召集在一起,“以李泽厚哲学为例”,探讨20世纪80年代中国思想的创造性和文化热现象。
杜维明认为,上世纪80年代,已成为当前中国学术、知识及文化界所关注的课题。80年代是自五四运动以来中国思想界最活跃、最有创意的时代。具体而言,自1979年至1989年的十年间,当代中国思想界呈现了特殊的、乃至于独一无二的盛况,各种间呈示了相互论辩、、交流、融合的景观。
杜维明举例说,“美学热”,“文化热”,中国文化书院成立,《未来》书系,《文化:中国与世界》书系及丛刊所引领的学术风潮,77和78级大学生及研究生所导引的大学校园氛围,译介,传统反思,重塑文化中国认同的努力等,所有这一切都留下了有待展开的课题。因此,杜维明说,对20世纪80年代的重新回顾、,同情的了解和的认识,构成如今考察中国思想创造性的一个重要论域。
“李泽厚先生为我们提出问题,问题意识最为重要。”杜维明表示,我们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但提出问题就常大的挑战。举办研讨会的目的,就是“希望李泽厚式的思想家出现,但这样还不够,我们更希望有知识的群体的意识出现”。
大学中文系教授钱理群表示,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思想界来看,80年代思想界有全局影响力的人,唯有李泽厚先生一人,“到90年代后,就很可悲了,没有了。”
李泽厚没有参加为期两天的研讨会,只在第一天会议结束后的晚宴上和与会学者见了面。在被问及如何给自己定位时,李泽厚表示,不愿意回答此类问题,只说“我从不给自己定位”。
李泽厚,1930年出生,1950年代接受大学教育,算得上1949年后的第二代学者。在钱理群看来,这一代学者在封、资、修的背景中成长起来,知识结构有重大缺陷,与马克思主义深刻联系,不可能轻率与之告别。不过,这一代学者有很强的社会责任、人文关怀等。但让钱理群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我们的思想界现在没有李泽厚了?
研讨会上,李泽厚的学生、中央民族大学哲学教学系赵士林认为,上世纪80年代,在中国社会经历的巨大变革中,李泽厚在哲学、美学、思想史等多个领域引领潮流,是那个时期的思想旗帜。
赵士林总结了李泽厚学术史的三个时期,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之后至今,“每一时期都既有一以贯之的创造,又有因应不同时期问题的关注重点、理论风格、学术建构,从思想学术文化的角度,体现了当代中国社会的深刻变迁。”
在赵士林看来,李泽厚继承了先儒以天下为己任的传统,密切关注中国进程,从世界文明发展的视野切入中国现实问题,对差不多所有当代社会重大问题都提出了独到看法。
北大高等人文研究院教授杨煦生认为,作为李的学生,“一直体会更多的是一个充满悖论并且有很多悖论起码在目前未必能够立刻解决的李泽厚。”
杨煦生说,李泽厚把自己的生命置于一种情态之中,让生命成为一种过程,正是他的特点。李泽厚把这个时代面临的很多矛盾给清晰化了,或者努力把各种不同的东西拢在一个体系里解决,多多少少有点悲壮。
从20世纪80年代几次学界所谓的“溃败”以来,经商、从政只是一个分化,还有很多人在学者上,有人变成了专业教授成为专家,有的只是在专家的面具活。杨煦生认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李泽厚得最好。作为知识,他了非常多的东西,一直从事哲学活动。
中国社科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徐友渔认为,如果只谈李泽厚的成就,不谈不足和缺陷还是一个缺失,“如果没有这部分,研讨会就是不完美的”。
“李泽厚比同时代的所有人高,但是他的高只是一个时代的高。”徐友渔说,李泽厚玩得娴熟的是传统的,对于观点的,他可以强调个体、选择的一面;对于正统观点的,他可以强调整体、社会制约条件的一面。这种,尽收左右逢源之效。
尽管提出了李泽厚的局限性,徐友渔还是认为,李泽厚并未退出中国思想文化舞台,“有太多人轻率地断言,李泽厚退下了中国历史舞台,没有发言权了,我觉得完全不是这样的”。
徐友渔表示,李泽厚有来自历史深处、来自传统、来自文化的中国智慧,这些都无人可及。“如果李泽厚不是在被人研究之后遗弃,而是别人轻率地淡忘,这是中国思想界的悲哀。”
对此,大学国学研究院院长陈来认为,徐友渔的不是很公平,“不能够要求把任何讨论,都还原到实践的选择上比较。不同哲学层次的讨论,应该,这样可能对李泽厚更公平。”
在分析文化热成因时,徐友渔认为,可能是当下思想文化贫乏、平庸、功利,与80年代的、理想、丰富多彩形成了鲜明对比,80年代成为人们追忆、缅怀的美好时光;其次是查建英的《八十年代录》引起了关注和争议,什么是80年代真实的思想文化图景,成为一个严肃的问题。
“文化热中,思想、学术、文化活动不是单纯的,而是与密切相关;另外,在80年代初期和中期的文化热阶段,知识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是在配合、促进执政党的方针这个框架内活动。”徐友渔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