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当下性与历史感
近些年来,诗人成都凸凹笔锋一转,埋头写起了小说。而中短篇小说集《花儿与》(四川文艺出版社2016年11月版)则展现了他的另一种叙事能力,一种进入现实生活建构文学当下性的叙事能力。
近些年来,诗人成都凸凹笔锋一转,埋头写起了小说。两部长篇小说《大三线》和《甑子场》,写的都是半个世纪前的中国故事,是典型的历史小说,表现出他对国历史经验的艺术想象。与此同时,他对历史叙事的诗性追求,也使《大三线》和《甑子场》另辟蹊径,为历史小说的文学实践提供了新的叙事经验。而中短篇小说集《花儿与》(四川文艺出版社2016年11月版)则展现了他的另一种叙事能力,一种进入现实生活建构文学当下性的叙事能力。
讲述当代故事、表达本土经验既是时代赋予文学的历史,也是时代给予个体作家的高难度挑战。文学写作如何寻找一个有效进入当活的观照视角和叙述径,应当是文学建构当下性的迫切问题。而对篇幅有限的中短篇小说创作来说,这尤其重要。
《花儿与》的多篇小说表明,凸凹通过“压缩空间”以点带面的叙事方式,找到了小说通向当活、建构当下性的有效径。
借用美国学者大卫·哈维的“压缩空间”概念,可以解析凸凹小说的洞察能力和叙事特色。具体含义是在当下纷繁复杂的现实生活中,捕捉某个典型的叙事小空间,使它成为小说故事的平台和载体,用小空间折射大时代,以小搏大、见微知著,从而尽可能呈现出当活和社会转型的丰富性、复杂性与深刻性。《总统套房》就是城市生活中一个压缩了的空间。它也是一个象征和隐喻的空间,象征着城市化进程中的人生和利益博弈。城市化是社会转型、时代变迁的历史过程,在现代性语境中具有合和必然性。但这个历史进程又是利益博弈的错综进程。小说巧妙地把当下社会的各种压缩在一个有限的“总统套房”中,将社会转型中的人生故事演绎得淋漓尽致。小说的深刻在于,凸凹的叙事穿越直抵人性深处,把人性深处的在诗意反讽的叙述中。
收入集子中的《背后》是另一个压缩空间——华康市二十六号别墅。作者集中笔墨、着力于人物形象的塑造。小说从历史和心理的双重维度,细腻饱满地描写了喻水庸从基层起步、步步为营的发迹史和史,从中勾描出人们习焉不察而喻水庸自以为是的“背后”秘诀。如此一来,小说从有限的物理空间中拓展出极大的空间,不仅有了纵深开阔的现场性,还由此延伸出故事的历史感。
探寻当活的历史脉络,在悬疑式的情节结构中建构现实与历史、传统与现代、城市与乡村的对话关系,是凸凹拓展“压缩空间”的叙事策略。同时,在这些纷繁纠缠的多重关系中,作家用戏剧化的反转手法和戏谑化的话语修辞,表达庄重的思想主题,从而彰显出小说文本举重若轻、辛辣老到的反讽风格。用作书名的小说《花儿与》,把历史和现实的双重空间巧妙地压缩进一间荒弃的宿舍中,在抽丝剥茧张弛有度的追溯中,使封闭的历史与的现实构成一种荒诞的对比关系,语含双关且意味深长。《鸡公车进城》则用错位的空间移置关系,聚焦城乡文明冲突、传统与现代的对接点,体现了作者对农耕文化的关切以及对历史记忆被商业化的担忧。
我们生活的世界中,有一些隐秘的事物和事物的隐秘可能只有小说这种叙事文体才能发现和表达,这也正是小说生命力在消费时代仍然赓续不绝的魅力所在。凸凹深谙其道,因此,他的小说写作就艺术地揭开了当活中的某些隐秘,还有某些我们的陌生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