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的性崇拜
从现代人的眼光看来,把性看成是有神力和魔力在,无异是一种愚昧;但是原始人刚从动物进化而来,动物只是凭本能交配,而原始人对性却有了不少思维,无论这种思维是多么幼稚,可是和动物相比,却有质的不同,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性崇拜的内容有以下三个方面。
一、生殖崇拜
在这个世界上,亿万年来,曾经存在过许多生物,有些生物延续至今,而有些生物则绝种了,灭亡了。任何生物要能延续下去,最基本的应有两个条件,一是怎样维持自身的生存(对动物来说首要的是饮食),二是怎样繁衍后代(对动物来说是交配)。人和动物一样,不管自己意识到与否,原始的性欲都使他们要性交,要不断地生殖,以繁衍后代。可是,动物的生死是一种本能的、自然的行为;而对人来说,性交、生殖除了本能的、自然的这一方面外,更主要的是一种社会行为,是性的社会属性的一种表现。
对于处于最最原始状态的人来说,性交是一种本能,性交能使人们获得高度的快感,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生育是怎么回事。男人不关心生育,因为这似乎与他无关;女子分娩,只是感到痛苦,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痛苦。他们看到妇女在分娩时挣扎、痛苦、流血、号叫,然后一个婴儿钻出来了,于是对此感到神奇,甚至恐怖。
以后人的意识有了发展,逐渐地懂得人的价值和生殖的意义了。特别是当原始人的社会组织从原始群发展到氏族、部落以后,人们逐渐懂得了,人多力量就大,如果没有一定数量的人口,既不能进行大规模的捕鱼、打猎活动,又不能抵御野兽的袭击,更会在战争中被杀戮,受欺凌。所以,作为群体来说,必须鼓励生育,提倡繁衍人口,生殖变成了一件十分神圣而伟大的事情,成为个人对群体应尽的义务。所以,氏族中如有妇女分娩,人们都要向神灵祈祷;如果有妇女因难产而死,则要像对待在战争中战死的英雄那样举行最隆重的葬礼。
神奇—恐怖—神圣的使命,这三者相加起来,就成为原始人生殖崇拜的内涵和出发点。对于生殖崇拜,黑格尔说过:
在讨论象征型艺术时我们早已提到,东方所强调和崇敬的往往是自然界的普遍的生命力,不是思想意识的精神性和威力,而是生殖方面的创造力。特别是在印度,这种宗教崇拜是普遍的,它也影响到佛里基亚和叙利亚,表现为巨大的生殖女神的像,后来连希腊人也接受了这种概念。更具体地说,对自然界普遍的生殖力的看法是用雌雄生殖器的形状来表现和崇拜的。这种崇拜主要地在印度得到发展,据希罗多德的记载,它对埃及也不陌生[1]。
黑格尔的以上论断无疑是正确的,可是他说的生殖崇拜“主要地在印度得到发展”则并不尽然。在生殖崇拜的问题上,中国是最重视、最强调、最根深蒂固的民族和国家之一,这种影响甚至直到今天,也许,只不过是把对“生殖”的崇拜变为对“生育”的重视而已。
我国著名学者闻一多说:“在原始人类的观念里,婚姻是人生第一大事,而传种是婚姻的唯一目的。”[2]“结子的欲望在原始女性是强烈得非常,强烈到恐怕不是我们能想像的程度。”“个人的存在是为他的种族存在而存在的,一个女人是在为种族传递并繁衍生机的功能上而存在的。”“在某种社会状态之下,凡是女性,生子的欲望没有不强烈的。可不要把它和性的冲突混杂起来,这是一种较洁白的、闪着灵光的母性的欲望,与性欲不同。”[3]
古代的生殖崇拜的表现形式如何?后人可以通过古代流传下来的一些神话、古岩画、性文物及象征物以及形形色色有关的风俗习惯而窥其一斑。
神话在世界上,各个民族都有数不清的从古代流传下来的神话故事,神话并不完全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它是人类现实生活的折射或反映。神话历来是各国民俗学家、人类学家和历史学家研究古代的依据之一。19世纪末英国杰出的人类学家、民族学家爱德华·泰勒认为:“神话的发生和最初的发展,想必是在人类智慧的早期儿童状态之中。”[4]当原始初民不能正确理解自然界和自身的各种现象时,就出现了“万物有灵”观,同时把神拟人化了,所以在许多神话中闪现着人类生活的各种影子。